酒泉城里近年新开的几处夜市，充满人间烟火气息，需要买点什么吃的或者其他小日用品了，晚饭后过去转转，是散步外加购物。如果兴致再高一些，还能就手坐下吃一点什么，粉汤、麻辣烫、羊拨拉、臊面、烤肠、煎饼，甚至卤羊头卤羊蹄，都有。摊子前面要么水汽蒸腾，要么肉香扑鼻，要么色彩诱人，要么滋啦有声。最有广告效应的当属螺蛳粉，特有的臭味在你还没有看见它的时候已经不由分说钻进了鼻子。

逛夜市的人没有大步流星匆匆忙忙的，一方面人多拥挤，走不快，一方面可能本来也都没什么着急上火的事。我怀疑夜市上摩肩接踵的人里很有一部分人不是去买东西吃小吃的，而是只把那里当成一个休闲旅游场所，就是为了去逛一逛，看看热闹。

在春光市场西门外的夜市上，我一边随着人流慢慢移动，一边东张西望，被一个现场制售蛋糕的摊子吸引住了。

摆摊的似乎是姐弟俩，三十岁上下的面相。姐姐卖烤好的蛋糕，接待客人，弟弟一声不吭，利索地在模具和烤箱之间忙碌。他们的生意不错，两只大盘里已经烤好的蛋糕卖空了，又过来一位抱孩子的年轻女子，问烤好了没有。这边回答，马上就好，两分钟。

他们使用的蛋糕模具是胖鲤鱼形的，弟弟在模具上刷好油，从盆里挖出调好的蛋糕糊，一个烤盘上有二十七个鲤鱼形小模，每个里面给一勺，然后马上塞进烤箱。我大概注意了一下，一盘蛋糕大概需要烤7—10分钟。他们有两块模具。

烤好的蛋糕呈现出好看的褐黄色，转移到待售的盘子里，需要互相保持一点距离，以散去热气。等买蛋糕的大人和孩子，专注地看着它们。空气里浮动着蛋糕的甜香。

烤蛋糕的小伙子注意到了在一边呆看的我，问要点什么。我说我不要什么，就是看看。

经过街边的蛋糕店和超市里的糕点摊，我也常站住看一看，注意一下有没有那种小粮仓形的、软皮的蛋糕卖。那是我很早以前见过、吃过的蛋糕的形状。我的舅舅和其他的亲戚来看望我的外祖母，有时候会拿这种蛋糕，外祖母偶然会给我们几个每人一块。甜香松软的蛋糕在口舌间留下了经久的美好印象。

在烤蛋糕的摊子前，我想象那种小粮仓形的蛋糕模子，应该是一个圆形的小盏，糕点师傅把蛋糕糊挖到模具里，不用太满，蛋糕烤熟的过程中，它自己会膨大饱满起来，中间因为充满气孔而变得松软。蛋糕糊里的材料应该是面粉或玉米粉，加了鸡蛋，甜味来自蜂蜜或白糖，除此之外，似乎还有苏打。

我在烤蛋糕的摊子前看到的流程和配料，从蛋糕散发的气味，一直到味道口感看，数十年来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变化，很可能已经存在了比几十年更久。

我想完整地看一遍蛋糕的制作过程，但是这样的机会几乎没有。各种平凡的材料，按照配方混合起来，经过烘烤，最后变成可口的食物，是一个沉默的过程，就像许多人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努力奋斗的过程，也是沉默的。（杨蕴伟）